社運電影的力量──促生本土化基進公民運動 (2010.9)

文 / 彩鳳,香港社會運動電影節籌委,刊於學會報2010年9月,31期

「本土化」,全句是”think global, act local "(思考全球性,抗爭本土化),這是反全球化運動的其中一個重要思想。本土化其中一個意思是以地域性區分,讓抗爭更持續和可行,同時尊重不同地域文化差異及其多元的能動性;另一意涵是我們思考整個社會出現的問題時,需找一個落地的小點去做起,從不同信念或身分的小群體做起,結集成全,才有更多可能性去抵抗全球化資本主義無處不在的魔爪。

英語radical流行地被翻譯做「激進」,「激進」的主流辯論和行動是重要,但radical 同時是「基進」的意思──即由最基本、最基層之處著手思考和行動,例如改變我們的生活模式、行動考量每每由基層人民做起。

全球化下的公民,是由下而上「主動」地在公共領域中建構身分,這身分不是由任何權力賦予,所有透過社會及文化實踐,而感到自己獲得社區成員資格的個人都是「公民」。

我相信社運電影的力量和責任正是要促生本土化基進公民運動,下面以《我們的娃娃》和《公民調查》兩條紀錄片作一點闡釋和分享。

《我們的娃娃》和《公民調查》是艾曉明老師更清晰將公民概念融入影片的「作品」。除了《公民調查》明確紀錄了譚作人就著四川豆腐渣工程問題,引伸出來對公民社會的倡議和行動之外,《我們的娃娃》已經開始採納很多公民拍攝的片段而成,而且她他們拍攝的片段,處處都在呈現家長和支援者越過不義的政權,公民自發而多樣的行動力。如果公民的概念是主動從政府和權勢取回公共參與的權力,公民社會的概念是所有人以不同能力一起建構空間,拍攝便不是一個人專有,而是抗爭者的結集,如艾曉明說:「她他們自己拍的是我拍不到的,也比我拍的重要得多!」兩片的力度除了是紀錄了重要歷史,片子的傳播,更是直接針對內地極權政府的其中一個問題:剝削公民的知情權和參與權。片子的傳播串連著很多相關的參與者,推進這歷史的改寫,亦是用作司法不公下〈或坦白地說是淪為國家管壓人民的工具〉的公民佐證。艾曉明在文章及交談間都非常強調:「每次拍片都一定是有當事人或當地人參與。」兩片的力量在內地正是「促生本土化基進公民運動」的例子!

基於可惡的殖民歷史,香港跟內地不是地域上有分隔,而是殖民政治令香港在文化及政治體制上有過多的優勢。因為這個不公義的歷史因素,片子來到香港,觀眾對「促生本地化基進公民運動」有更重大的責任。

人們經常多少抱著同情的心態去思考回應及參與內地運動,幾年前我亦如是。今時今日,我覺得不應同情的原因有兩個,一是其實我們也在極權之下,若細心觀察,兩地的管治手段,其實已接軌多年;二是近年我多看了紀錄片、交往、觀察和深思,因此我發現,從極權政制操控著人民生活的每一環,到全球化下政權和商家互利互惠,壟斷利益,剝削人民的角度而言,內地是很可惡,但我們應該是憤怒,而不是同情!再從公民抗爭角度去看,雖不應神化或過於褒揚某些人或運動,但在內地客觀環境那麼糟糕的情況下所顯示的公民觀念及行動,一點不比香港弱啊!香港的抗爭者應該向他們學習學習!說支援,到底誰在支援誰?同樣是從兩個角度去理解,從行動者而言,內地不少抗爭者也是支援著香港的抗爭精神;從政制環境而言,香港的確有責任從相對優勢的政治文化環境中,推進本土化更基進的公民運動以支援內地的公民運動〈這個態度的反省,適用於我們平日參與不同的公義抗爭時,如何看待不同的被邊緣群體〉!

「痛苦的公開,是為了透過分享感受和經驗,令自己和他人的痛苦消除, 而不是為了純粹的展示;痛苦的觀看,是為了透過身同感受對別人所受之不義和壓迫,而對自己和他人的關聯進行反省,讓改變的勇氣和行動得到鼓勵,而不是為了看熱鬧和增加個人閱歷。」這是來自2009年香港社會運動電影節的序言,亦引動了香港不同群體一連串自發放映《我們的娃娃》和《公民調查》。社運電影的力量在於她不是一個終點,我們也沒可能或不應要求一部電影便將故事說得完整;她其實是行動的起點,觀眾必須回到身邊不同的資源去思考,深化了解和選擇參與的位置,將故事續寫下去。

參考網頁:
香港社會運動電影節
〈我們的娃娃〉和〈公民調查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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